第七十九章 旧人
一直沉默的厉行川忽而嘲弄的开了口。
虞凌下意识看了过去，转而缓缓垂下了眸子。
她干脆将床幔放了下来，语气淡漠:“王爷应当还有不少公务要处理吧，因为妾已经耽搁许久了，不如赶紧回去处理政务吧。”
这是打算撵人？
厉行川心知肚明，却并未打算与她计较，站起了身子朝外面走。
直到厉行川到了门口，虞凌连一句送人的话也没说。
厉行川也根本不在意这回事儿，大步流星朝着主院儿的方向去。
却在刚刚离开院子时，瞧见一个身影一闪即逝。
厉行川脚步一顿，陆游诧异的指了指那身影。
“王爷，那好像是黎姑娘……”
厉行川并没说话，却也并未回头。
但他的脚步却不自觉的放缓，只听着身后院子里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。
“黎姑娘！我就知道您没忘了我……”
厉行川晦暗不明的眸子深深的瞟了一眼院子，最终收回目光，转身离开。
陆游心中一顿，轻叹了一口气。
只当厉行川还在生黎清欢的气，却也不敢说什么，只能故意放轻脚步声，跟着厉行川一起离开。
但此时的院子倒是热闹非凡。
黎清欢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虞凌，连忙弯下腰将她扶了起来。
“我原以为，是我听错了，却没想到王爷新纳的侍妾竟真的是你……”
虞凌也满含热泪，她紧紧攥着黎清欢的手，说什么也不肯放开一般。
“小姐……您受苦了……”
感受着黎清欢掌心的伤口和粗粝的茧，自己身形消瘦的面庞，哪里还有当年意气风发丞相府嫡女的尊贵模样？
黎清欢眸色一闪，嘴角闪过一抹苦笑。
“如今能活下来，便是极好的了。”
虞凌连忙拉着黎清欢的手，重新坐在了床榻边儿，像是有无数的话与她说不完。
黎清欢看着虞凌，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八年前。
那个时候，自己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货。
在万国寺为老夫人祈福时，遇见了一堆纨绔子弟围着一个姑娘拳打脚踢。
她当时气愤不已，上前撵走了那些人。
瞧见她是丞相府的嫡女，谁也不敢上前招惹。
就这样，黎清欢从大雪之中救下了虞凌。
后来才知道，她是经常在那条路上乞讨的孤儿，因为那条路上不少世家贵女偶有路过，便会施舍些东西给她。
只不过那日运气不好，遇见了一堆没教养的纨绔子弟。
不过也正是因为黎清欢，不然虞凌当真可能会被打死。
那日在黎清欢大哥的建议下，将她收养给了府中管家，名下作为养女。
也正是如此，厉行川才会认得虞凌这个人。
后来，丞相府被满门抄家，流放的流放，斩首的斩首。
至于虞凌，黎清欢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她的去处了。
因为她早已自身难保。
如今竟然能在王府中重新见到虞凌，这让她惊喜的同时，却又免不得难过。
“你为何会进这王府……入这魔窟？”
黎清欢还是忍不住，终究问了出来。
虞凌却满足的笑了笑，眸中噙着些许泪水，声音哽咽。
“从小姐救下我的那一刻，我这条命便是小姐的了……”
“若不是小姐，只怕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在丞相府时，最快乐的时光。”
黎清欢听着不由得眼眶微红，握着她的手紧了紧。
但她素来喜形不显于色，语气淡漠中隐隐透着些焦急。
“那你是怎么进这王府来的？按你的身份，应当不会……”
虞凌微微一笑，自然清楚自家小姐什么性子，坦然的说道:“我听说王府准备纳妾，刚巧被选中的人家女儿并不想嫁，我便主动登门，答应他们替嫁。”
“如此一来，他们家还能作为王府的娘家，女儿也不需要入府为妾。”
替嫁？！
黎清欢心中惊讶，冷眸下意识扫了一下四周，确定无人才压下声音来。
“可……我若是记得没错，王爷应当见过你才对吧？他……”
虞凌安慰的拍了拍黎清欢的手背:“小姐放心，王爷心知肚明，却并没有拆穿我，放心吧，没事的。”
厉行川……
虞凌看着黎清欢蹙眉面色复杂的表情，便知道这段时日她在王府过得并不好。
心中黯然，面上却依旧露着笑容。
“不如小姐与我仔细说说，这么久在王府里都如何？我也与小姐讲讲外面的事儿？”